談到"做七儀式",不知大家腦中會先浮現出什麼樣的聯想?

因為信仰基督教,在之前,我對於做七是完全沒有概念的

只覺得這是佛、道教的儀式

應該是在人往生後請和尚、道士來唸經、做法之類的

一直到大一下學期時,我的奶奶往生了

她在生前並沒有什麼虔誠的信仰

於是家人便選擇了一般最通俗的佛教儀式為其辦理後事

記得奶奶的做七儀式是在一間佛堂進行的

類似於聯合公祭一般,祭台上放了幾十個往生者的排位

上百位的親友家屬們排排席地而坐

人手一本佛經,便在法師的帶領下開始為亡者訟經

那時的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也被爸媽帶著去念

看著手中的佛經,彷彿在看天書一般

法師的吟誦我一句也聽不懂

更感受不到任何莊嚴肅穆、哀戚緬懷的氣氛

心裡只想著儀式什麼時後會結束?我什麼時後可以離開?

心裡感覺越來越不耐煩,一把無名火雄雄的燃燒著

整場儀式延續了幾個小時,實在是太久了

最後的我是垮著一張臉,怨聲載道的步出佛堂

至於奶奶的離世,反倒不是大家的重點了...

 

畢業後,在因緣際會下對於殯葬業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每遇到一位禮儀師,我總愛問他們:為什麼要做七呀?

期待聽到一個能夠令我信服的答案

可惜的是,他們總是回答我:以前的人就是這樣做的呀!

不然就是:唉~那是做心安的啦!

做心安? 安的是往生者的心,還是活人的心?

更令我覺得不解的是,傳統上每七天做一次七,直到四十九天圓滿為止

"為了因應現代工商繁忙的社會",家屬還可以選擇只作一三五七或是頭尾七

甚至每三天做一七,連百日、對年都一口氣做完了!

這樣做,真的會心安嗎?

 

這個問題,一直令我感到十分困惑

直到向教授討教後,才豁然開朗

記得聽完教授講解的當晚,我在家裡整裡著上課時的筆記直到半夜

消化、吸收之於,也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做七的重要性

對於世人面對如此重要的事所顯現的輕率態度,也就更感到不可思議了

若以能量不滅的角度來看,死亡並不是結束,只是存在的形式不一樣而已

但如何從我們習慣的肉體,過渡到以靈魂的形式存在,則是需要一段轉化時間的

而這一段轉化的時間,就是我們說的七七四十九天

這就好像是媽媽孕育胎兒一般

若母體健康、營養充足,胎兒便會隨著時間而日漸成長

從一個小小的胚胎,逐漸有了五官,生成各個系統,最後是大腦的發育

每一個月都有發育過程所必須達成的任務

直到懷胎十月,母親經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奮戰後,才終於能夠懷抱著自己的心肝寶貝

而做七的四十九天正如同十月懷胎

是往生者過渡到另一個世界裡所必須經歷一段類似於我們生長發育的轉換期

因此,在這期間若有任何的閃失,便很容易使我們最親愛家人的靈體受到傷害

如此說來,做七的重要性便表露無遺了

其實,如中陰救度密法等許多的宗教古籍都有談到關於生命轉換時的處理

只是現代人甚少探討這一方面的問題

而古書中艱深拗口的字詞更令人如觀五里霧中

然而,此一問題的重要性卻實在不得不令人重視

有鑑於此,教授與生命關懷教育協會一直致力於推廣此一觀念

將這套概念有系統的整理成現代人易於閱讀且有共鳴的範本

期待能將正確的觀念推廣出去,讓大家再度重視死亡與生命轉換的議題

令人開心的是,這一套概念已趨於成熟,並逐漸推展出去

幾個遭逢親人亡故並願意採用新的做七儀式的家庭,也都有十分正面的回饋

經過了四十九天的轉換期,不只是往生者靈體的轉換

連陪伴在側的親人也紮紮實實的經歷了一場生死議題的教育

於是,一個人的逝去不再只是悲傷,而更加富有意義與價值

最後,我節錄一段感文

是一位參與了做七儀式的朋友,以旁觀者的角度寫出了自己的心得 

讓大家一同來體驗,我們如何"以愛迎接死亡,以愛轉化生命"

 

  歲末利用未休完的年假,與陳老師夫妻及友人一起南下旅遊,上車後才確知陳老師受託要前往台中為一位往生的亡者與家屬做頭七的引導,陳老師也將亡者家屬的狀況跟我說明,原來亡者與其兒子關係不親,臨終前兒子並未到場,請託的師姐也事先警告,頭七可能只有亡者妻子在場,縱使兒子到場,請陳老師避免要求亡者兒子對亡者做任何的對話。

  我們比約定的時間提早到了當我們入喪家小小的客廳,呆坐在沙發的女孩似乎很茫然也沒有理會我們,布置著靈堂的客廳因為我們幾個人的加入顯得更為狹小,亡者妻子臉上帶著詢問,告訴我們,說兒子去了公所要做兵役前的身家調查,剛好與做七時間衝突,在師姐柔性的堅持下,這位媽媽拿起安全帽,騎著麼托車出去找兒子回來。不多久,門口出現一位身形瘦高的青年,染了色的頭髮與臉上冷漠的表情,凸顯他叛逆的青春,進了門,他回應陳老師對他的問候,竟是一句「等一下是又要念經了?」,我跟陳老師異口同聲回答他,今天不需要念經。

  安排亡者妻子與一對子女和我們幾個來見習的師兄姐坐定位置,陳老師開始做頭七的引導,我看著這位冷漠的青年,從原來不耐煩與輕蔑的表情,漸漸豎起耳朵專注聆聽,甚至在陳老師詢問他「讓我們出生、成長的力量是甚麼?」他竟很參與以很篤定的口氣回應,令人嘆為觀止的是,陳老師繼續說明「那這股推動我們生長的力量相對的也是讓我們…」,他隨即接著說「衰老」「死亡」,原來這叛逆冷漠的外表下,有個聰慧與靈性明白的心智內在啊。陳老師在橋接靈堂設置說明前,以往生者就像剛出生的嬰兒需要被照顧為譬喻,詢問兩個亡者子女,他們出生時被安置在哪裡,當答案從「醫院」被導引到「育嬰房」時,青年的臉上似乎已經在沉浸在自己幼年時光的回憶裡,眼光柔和而充滿期待,當陳老師詢問,你們在育嬰房裡感到餓和冷時,是不是馬上就有溫暖的牛奶與呵護,父母和家人親戚會來探看呵護你們,頓時,我發現青年的臉上與眼睛顯露他在咀嚼過去在父母親的愛與呵護的感受,我似乎看到他心中原被抑鬱的愛,已經開始和他的往生父親再度產生連結。

  啊,年輕人,你的叛逆來自你不知如何與成人世界銜接的惶恐,來自於你與父親間的愛,長期以來無法適當表達與傳遞,讓你感到無助與孤單;面對父親的死亡,你心中的愛更需要在此時展現,來化解你對死亡的恐懼和接受父親的離去,勇敢而堅定地向未來舉步。

  最末,我們在陳老師引導下對亡者念引導詞,陳老師要求大家要把聲音念出來,我們聽見青年以宏亮的聲音,仔細地念著引導詞,我心中莫名的感動湧上,眼眶幾乎泛紅,那個剎那,我似乎也感受到亡者激動而漲滿愛意的回應。引導詞念完後,青年拿著衛生紙擦拭他臉上流著血珠的青春痘,亡者女兒以衛生紙擦著眼淚,我心中又再度感受到,生命因愛而開始轉化,對亡者也對亡者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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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laire092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